“维韦克，巴特的神经活动怎么样了？”戴着眼镜、嘴边留着稀疏胡须的胖子问道，给人的印象是油腻的手在光亮的皮肤上摩擦留下的污垢。

他刚问完问题，坐在右边的同事面前的触摸屏上就出现了红色警报。

“这是怎么回事？”他又问了一次，并迅速朝维韦克的方向看了一眼，细细的眼镜框在他的歪鼻子上弹了起来。

“水晶的震动超出了正常范围，巴特头骨内部的共振效果并不理想。”窄头大耳的年轻人回答道。

他的语气不确定，在提出下一步应该做什么的建议和等待雨果的建议之间犹豫不决，雨果不是他的上级，但在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神经科学系工作了二十年，而他维韦克刚刚作为实习生加入团队。他们的老板巴特·温克雷尔（Bart Vinkrell）是一位古怪的科学家，他并不害怕在自己身上测试新技术，他也是他们监视的对象。

“我想一切都被记录下来了，不是吗？”雨果继续向他的同事问了一个又一个问题，而他的同事已经处于恐慌的边缘。

“是的，雨果！”他的化身很活跃，我可以看到他波动的感觉如何影响他的心跳。这是那里正在发生的事情的核心。

雨果紧张地用短手指按摩下巴，将眼镜推到鼻梁上。然后他触摸了面前的屏幕。

没有窗户的监控室里的紧张气氛明显加剧。当巴特坐在皮椅上时，他的表情显得很放松，与他额头上的水晶所显示的半透明显示屏上的读数相矛盾，给他一种皇室气息。

“我正在启动紧急程序，”雨果说。

这更像是一种声明，他更喜欢这样，而不是寻求维韦克的批准，维韦克的眼睛盯着巴特的神经活动图。青年猛然抬头，眉头一皱，惊慌失措。

“不，你不能！”不是从他现在所处的阶段来看。太危险了！返回程序必须是渐进的，并遵循此类干预的步骤。这么突然将他从沉思中打破，他可能会留下一部分思想和灵魂。维韦克说，他不会再完整了，他利用这个理由从他的同事那里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雨果看了一会儿，有些犹豫。

“你和你关于在虚拟世界中失去灵魂的理论！”头脑可以，但灵魂……不！我不这么认为！雨果回答道，他点击了屏幕上的几个发光控件。

“至少检查一下我放在水晶上的水是否已经吸收或者仍然存在。”我们可以擦掉剩下的东西，从而减少吸收过程，年轻人建议道，希望他的意见能得到倾听。

他紧张地揉着左耳，试图让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一股淡淡的汗味扑鼻而来，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对压力水平增加的反应。

雨果用他粗短的食指划过玻璃表面，扩大了固定在巴特额头上的水晶平面上的摄像机角度。

— 上面没有留下一滴水。一切都被吸收了。 “我会再给老板十分钟时间，然后再启动退货程序，”他尖锐地说，这是为了阻止维韦克试图说服他。

年轻人点点头，咬着下唇，仿佛是为了不让自己说出一些让自己以后会后悔的话。如果巴特出了什么事，我就放心了，他说，录制那次谈话可以免除他的任何责任，这让他松了口气。

***

那天早上，村子里很安静。只有风拂过小屋的屋顶和大象留在地上的竹叶。它在每一个狭窄的空间里旋转，从嚎叫变成尖叫，然后再次停下来喘口气。

空气中湿气浓浓，弥漫着万千花木的清香，幸福又过了一天。

孩子们还没有醒来，他们的老师大象也没有醒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位莱埃塔的老科学家，睁着智慧之眼，坐在图书馆前，观察着自己的呼吸，正如他所受的教导一样。

巴特能感觉到他周围每一种生命体的振动，向他发送一波又一波的能量，似乎在试图增强他虚弱的身体，远远超过了村里其他人类的生存极限。

经过深思熟虑，大象们决定把图书馆前的地方让给巴特，让他度过创造万物之主赐予的余生。每天两次给他送食物和水。他不记得上次离开是什么时候了。他的双脚失去了能量，陷入了地面，变成了根，将他与村庄、丛林以及每一个回响着创造者祝福的粒子联系在一起。

他整天都在祈祷和冥想，表达了他对晚年遇到的至高无上的存在的爱。

拉卡什在议会中占据了应有的位置后，每周拜访他的次数不超过一次。原本牢固的关系中，悄然出现了异常的冷漠。

风突然吹到了他的左脸颊上。这一击十分猛烈，但在几乎覆盖了整张脸的浓密、纠结的胡须中，威力减弱了。这是对当时被禁止的想法的惩罚，当时拉卡什迷失在陌生人之中，被迫透露了迄今为止一直被严密守护的丛林社区的秘密。

巴特，或者说他的身份所剩下的部分，经历了足够多的幸福闪光，理解了他内心世界的广阔美丽，这就是村庄社区整个生活的目的。

他将和平地过境，做好准备，并生平第一次确信自己是不朽的，并且地球的循环规则也适用于他。事实上，这些规则适用于莱埃塔的每个人，无论是东部还是西部，但他们还不知道。他们太忙了，把精力浪费在愚蠢而短暂的满足上。

当风吹拂着他的胡须和破烂的衣服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问题：他们会把我埋在生命之树里还是就埋在图书馆前面？大地会一点一点地吸收我的肉体，直到心灵之眼被打开，迁移到头顶，最后一次看向天空……

当他沉入地下时，这段记忆会一直伴随着他，并与以他腐烂的肉为食的草、蠕虫和昆虫分享。

但他并不关心自己的肉体会灭亡，因为另一种旅程，即灵魂的旅程，多年来一直令他着迷。他感觉自己被大地的潮湿吞没了，埋藏的石头和树枝的粗糙感刺破了他的皮肤，将他撕成千百粒，身体被拉得越来越深。他仍然意识到自己的肉身，这种感觉似乎很奇怪，他意识到自己的灵魂并没有被提升到星界，而是在相反的方向。

巴特浑身发抖地醒来，浑身是汗。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流下来，流进了眼睛里。最短的右腿疼痛得令人绝望，他习惯性地把手指伸进柔软的肉里，寻求缓解。

他再次做了一个尽可能真实的梦，揭示了他对生活在儿童和大象居住的村庄里的迷失想法。他想象着拉卡什，一个特殊的灵魂，也是他在社区中唯一的朋友，请求大象允许他们作为家庭成员加入，以便巴特能够观察它们的习惯，并在经过多次测试后，进入深奥的幸福状态。

这个梦向他展示了如果他走那条路会发生什么。这是一个比继续参与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神经科学系的活动更高尚的目标。测试通过语言打破思维障碍的新方法让他兴奋不已，而这种方法尚未在科学界公开讨论，也没有得到适当的资助。他的直觉告诉他，水和晶体的混合物可能就是那种新语言。

巴特缓缓站起身，走向浴室。洗个冷水澡会让他精神焕发，为实验室里新的一天做好准备。实验室里，一群工程师和心理学家正在研究他进入虚拟世界的记录，这些记录是由从地球上的圣地收集的水滴创建的，并通过连接到他自己大脑的净化晶体进行过滤。

他穿着牛仔裤和格子衬衫，一瘸一拐地走进厨房，从橱柜里抓起一个早餐碗。它将由燕麦片和椰奶组成。安静地吃饭，没有网络新闻的喧嚣，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消息来源不再表现出信任。思绪陷入了实验室最后一次会议的深处，那里的水分子是从安第斯山脉收集的，并装在一个玄武岩容器中，这样可以防止任何可能的暴露于外界影响。水完美地穿过水晶的孔隙，直接进入他大脑的突触，像迷幻药一样增强他的感官。

这次经历向他揭示了这个村庄的故事——后来变成了他最近的梦想——大象成为了老师，孩子们——学生们在启蒙之路上需要指导。

“我们把水放在晶体表面几秒钟后，晶体就开始振动，”团队的最新成员维维克在从恍惚状态中醒来并向他展示了供他自己检查的大脑活动图后告诉他。

他们共同决定，通过纯玛瑙晶体有效刺激大脑的最佳位置是前额，即第三只眼的位置。头发丝粗的纳米管将晶体与额叶连接起来，而纳米机器人则增强了刺激向松果体的传递，松果体具有打开心灵进入交替宇宙的特性。

“那个高度的水怎么可能包含来自完全不同的物理位置的信息，如果你问我，一个包含人类大部分过去的时间点？”巴特与团队分享了他的想法。

没有人敢说什么；他们讨厌那些没有新想法可以推动研究前进的时刻。

他把空碗放在水槽里，把皮包挎在肩上，乘坐提前叫好的无人驾驶出租车前往实验室。二十分钟的车程在寂静中过去了，巴特陷入了沉思，没有注意到街道、人群，也没有注意到他们脸上刻着的感情。实验中暴露的水的记忆让他兴奋不已。日本科学家江本胜早些时候所做的简单得多的研究最初引起了他的注意，但这些信息仍然提供了强有力的基线。不过，他想加深研究，询问水的起源，以及它如何记住没有其他记录的古代日期。

“我该如何询问水是如何收集这些记忆的呢？”他嘟哝着，不敢相信自己脑海中突然出现的这个念头就像一支箭头一样刺穿了受害者的身体。

——我知道水是有生命的，有记忆的，他继续与自己对话。这就是我一直告诉团队的。所有神圣的文本都提到了水的类似特性。但我怎么知道哪种方法最好呢？

巴特在更深层次上内化了最后一个问题，感觉信息在他大脑的突触中流动，穿过许多思想和想法的迷宫，新旧的，被遗弃的或处于等待的状态，准备在适当的时刻浮出水面。

思想能量“我如何知道哪种方法是正确的？”他飞入以太，连接到神圣矩阵，向无形的智慧寻求答案。等待答案的时间很短，之前所有对更高力量存在的怀疑都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创造一个关于水的词汇，它的古老记忆将被全人类所理解！

水需要一种自己的语言来表达它的感受：痛苦、悲伤、喜悦，或者克服巴特在水晶过滤水的入侵中经历了数千年积累的记忆。

这个人对他收到的答案表示衷心感谢，并坚定地决心在人类和原始元素水之间建立一座进化的桥梁。